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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2 22: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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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一直没有出现,一直等到咖啡馆打烊。雨终于停了。秋雨过后的夜晚,风很凉,空气也清新。小城的排水系统还不够完善,街边积满了水。映射着小城昏暗的街灯,发出粼粼的光。
他遇见了许素。回来不久的一段时间,接二连三地遇见她,总是在这么不经意间瞥见她的脸。她紧裹着黑色的外套,瑟瑟发抖。头发是湿的,有水滴下,情绪低落。她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眼里充满委屈。
他说你怎么了?她摇头,表示不想说话。跟人吵架了?男朋友?他问。
她不说话,继续前行。他回头看她的背影。她忽然回头说,能陪我去吃点东西吗?他点头同意,他也饿了,一个晚上,他只喝了两杯咖啡,也正打算去寻点吃的。
东北饺子馆,简陋的店面,随意摆了几张还算干净的桌子。椅子已经很久了,钢架上的油漆剥落得厉害。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新的,已经好多年了。东北饺子馆的饺子并不是特别好,相反,作为附带出售的卤味却一直卖的很好。尤其是卤猪蹄,他喜欢吃。还没去广州之前,他也经常来这里,左手一个猪蹄,右手一直鸭爪,左一口右一口,一点也不讲究吃相。
对面而坐,他看到她的脸上有一处青紫,显然是被打的。从她闪躲的神情中,他知道那是她的男朋友打的。他为她心疼,多好的一个姑娘,居然摊上这种男朋友。他在心里为她叹气。她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吃很多的食物。饺子,猪蹄,鸭爪,鸭架子。桌子上堆满了东北饺子馆里出售的食物。她的吃相也很狼狈,似乎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一样。他知道她只是在发泄。
她已吃得太多,开始不停打嗝,不断喝水。他拉住她的手,说不要在吃了,再吃会把身体吃坏的。她打个嗝,突地一下哭了起来。伏在桌上抽泣,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这是多大的悲伤才使得她如此伤心难过。
他强忍手臂上的疼痛,任由她放肆发泄。他一向很能忍受,小城曾在哭到伤心处的时候用力咬他的肩膀,一直到流出的血腥咸了她的嘴。他的肩膀上留下了她的一圈牙印。在路上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地抚摸那一圈牙印,那是小城留给她最后的深刻。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轻抚他湿漉的头发,跟小城一样,有着淡淡的清香。他摸着她的头,带给她安慰。但他却一直没有去劝解。他知道,女人在哭的时候最经不起劝,越劝越哭。所以他只有无声地陪伴着她,看她哭泣,看她抽搐,看她为自己的悲伤哭泣。
凌晨一点半,她终于不哭了。她抬头看他,泪眼模糊,看不清他的样子。他替她擦干眼泪,嘴角带着微笑。她也笑了,像个天真的孩子。经过一同发泄之后,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只是笑的时候,肌肉拉扯这脸上的伤,钻心的疼痛。肌肉扭曲,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强忍住眼泪,她拢了拢潮湿的头发。保持住一个承受得住的笑,她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他也笑,他说这并不是笑话,他说你不该这样对自己的。那我能怎么办?她问,两年的感情,太伤我的心了,他居然打我了。
那你现在怎么办?分手?还要继续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两年的感情,我付出得太多,要我放下很难。我们去喝酒好不好?
这么晚了喝什么酒?赶紧回家。
我很烦,不想回去。我现在就想喝酒。你难道忍心看一个女孩子孤伶伶地去喝酒吗?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他同意了她的请求。他很难拒绝她。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小城能买到酒的地方不多。找了好几个地方,最终还是没能买到酒。他想到了三公子,19号酒吧,虽然现在已经打烊了,但他可以找人放他们进去喝酒。同三公子的交情,他能轻易做到这一点。
三公子的安排下,他们去了19号。只在吧台处开了一盏灯,三公子交代过值夜的保安,他们要做什么都可以。而夜班保安而非常那个识趣,给他们开了门后就找了戈借口溜到隔壁网吧上网去了。
她在吧台的外边,他在吧台里面。他为她调制鸡尾酒,他说,既然要喝酒就喝点有品味点的。啤酒只能在大街上光着膀子喝才有意思,白酒,也不适合在酒吧里喝。
吧台上摆上了十来杯鸡尾酒。有典雅的金色梦幻,有淡淡忧伤的玛格丽特,有温情脉脉的蓝色月亮,奔放的特基拉日出,霸道的教父,清新的七色彩虹,瑰丽的万紫千红……
最后,他摆上了一杯散发着黄色光晕的朦胧,朦胧是他自己原创的一款鸡尾酒。烟熏味的苏格兰威士忌作底,加入淡雅的加利安奴香草酒和君度橙皮,还有适量的柠檬。在吧台昏黄的灯光下,朦朦胧胧,很美,像是一个梦。淡淡的你能与香草构造出淡雅的高贵,橙皮则给这份淡雅带来一丝苦涩,烟熏味道的威士忌则给这杯鸡尾酒赋予了沉重的力量。各种元素分开来的时候,清新而透明,但是当他们混合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朦胧之美,令人迷醉。
醉眼朦胧之中,她为她鼓掌叫好。19号酒吧里面并不缺少能调鸡尾酒的人,但她却是第一次欣赏到鸡尾酒的魅力。十年的咖啡师生涯,他并不止是煮咖啡,调酒也是作为一名出色咖啡师的一项必修棵,只是更加偏向于咖啡文化的积累。
她醉了,痴痴地笑,傻傻地哭。黑暗的酒吧里,他打开了音响,与她共饮了几杯,情绪开始泛滥。他要唱歌,唱他喜欢的歌。
舞台的中央,他的脸忽明忽暗,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浓得化不开的雾。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摆动。我,回头再望某年,像失色照片,乍现眼前,这个茫然困惑少年,原一生以歌,投入每天永不变……
当风再起时,曾经如风的少年,早已满脸胡渣。岁月在脸上刻下线条,划下风吹过的痕迹。他深情地演唱,为她唱,为自己唱。她泪流满面。认识他时,她是花季少女,当脸上留下一片青紫,她已不再美如春风拂面。她开始发现,她已变得怯懦,不敢去面对这人生的起落。她伤心,但她无法丢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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