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龄奇与上海一二八战役
本帖最后由 林明 于 2019-3-31 22:48 编辑
编者按:《廖龄奇与上海一二八战役》行文朴实,从大局着眼,介绍了廖龄奇奋力杀敌,从营长到团长的成长历程,揭示了一二八战役的残酷抗战史实。今年是廖龄奇将军遇害78周年,特在清明前推出此文,以此缅怀廖龄奇将军,缅怀一二八抗战中牺牲的国军将士们!抗-日英烈永垂不朽!
廖龄奇与上海一二八战役
作者:滕祖文
一、“一二八事变”爆发
倭寇吞并中国的野心由来已久,海军部主张由海道南进,陆军部主张由陆路北进。同治十年倭寇占领琉球,不久占领台湾澎湖列岛,南进目的达到。北进首占藩属朝鲜,再占我东北三省,形成对我中华大地南北夹进之势。出生于1905年的廖龄奇,从书本里看到了倭寇一次又一次的侵华历史,也从祖父和父辈那里听到了倭寇一次又一次的侵华暴行:1592年,倭寇派陆海军十余万进攻我藩属朝鲜;1609年,倭寇占领我属地琉球;1874年,倭寇占领我台湾澎湖;1894年,中日朝鲜问题大战,朝鲜独立,台湾澎湖被割;1900年,倭寇参加八国联军出兵大沽,侵占天津北平;1904年,日俄大战,倭寇趁机占领东三省;1910年,倭寇正式吞并我藩属朝鲜;1914年,倭寇借口対徳宣战,出兵山东,占领青岛;1920年,倭寇无端占领珲春、和龙、延吉。
从走进中央军事政治学校起,廖龄奇作为一名军人,亲眼看到了倭寇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一次又一次入侵:1926年,倭寇协助张作霖歼灭郭松龄部队;1928年,倭寇出兵山东,制造济南五三大屠杀;1931年,倭寇借口中村事件,武力侵占东北三省。1932年,就在廖龄奇驻防杭州不远的上海,倭寇借口排日运动,又想以武力占领淞沪。1月28日,倭寇僧侣五人在上海引翔港马玉山路三友棉纺工厂附近挑起事端,导致了"一二八上海事变"的爆发。
上午11时30分,倭寇海军第一遣外舰队司令盐泽少将,以天通庵车站为根据地,指挥部队分三路进攻闸北,拉开了"一二八事变"的序幕。此时,廖龄奇任国民革命军第八十八师二六四旅五二七团二营中校营长,所在的二六四旅随同师部正驻扎杭州,与驻扎南京的第八十七师共同负责拱卫国民政府首都南京的重任。
事变当日,刚刚由国府警卫军第二师改编为八十八师不到一个月的官兵得到事变的消息,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奔赴淞沪前线杀敌抗倭,"警讯既传,该师将士敌忾同仇,请缨御侮",国民革命政府也在事变当日即电令第八十八师随时准备出发,奔赴淞沪前线作战。同时指示八十八师在通讯联络方面尽快与淞沪警备司令部司令戴戟取得联系,在战场指挥方面与第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鼐取得联系。八十八师在师部、二六二旅和二六四旅分别进行战前动员和战争准备,随时相继增援前线。
事变第二天,也就是1月29日,这一天是农历年的腊月22日,对廖龄奇来讲,也是他人生非常有意义的一天,这天是他27岁的生日。即将奔赴战场的廖龄奇和其他将士一样,既有满怀激情无比兴奋的一面,也有需要向父母和妻子交代的一面,毕竟第八十八师此次奔赴上海参战,虽然是以第十九路军的名义出师,但却是国民政府中央军第一次正式出兵对日作战,其意义非同小可。廖龄奇想到自己是廖家独根独苗,结婚多年,至今没有孩子,内心不免有些惆怅和无奈,如果在战场牺牲,作为自己的父母会多么的伤心和难过,父亲廖叔猷回祁阳乡村师范学校任校长后,身体也一直不好,他们的晚年谁来照顾?想到这里,廖龄奇不免有些伤心落泪。因此,廖龄奇给家人写了两封遗书,除了给父母写了遗书以外,还给两个妹妹廖凤奇、廖龙奇也写了书信一封,交代了自己对两个妹妹的要求和希望。
1月31日,也就是上海“一二八事变”的第四天,军事委员会发出增援上海的命令,首派中央军嫡系部队第八十八师赴沪参战,廖龄奇随同八十八师二六四旅为前导部队,奉令从杭州五夫分途出发。出发时部队各级官兵情绪激动,为能够作为第一批参战部队感到由衷的高兴。部队为避免暴露行军意图,二六四旅初开南京,继开镇江,再开苏州。但是二六四旅在部队进发后不久,日军就已经侦察到我方的作战企图,不断派飞机进行机枪扫射和轰炸。二六四旅在向南翔进发通过一条不知名河流时,突遭日机轰炸,大桥被部分炸毁,人员也有伤亡。后续部队为避免日机的轰炸和袭击,没有从大桥渡河,而是绕道用渡船渡河,躲过了日机的轰炸和袭击。第八十八师二六四旅作为先头部队于2月6日奉令到达南翔集结,为总预备队。
也就在1月31日廖龄奇所在八十八师从杭州五夫出发到达南京之时,驻扎在南京幕府山栖霞山一带的国民革命军第八十七师的众多将领坐不住了,其中以宋希濂为旅长的第二六一旅更是群情激奋,官兵抗寇杀敌情绪已达沸点。1月31日,就在二六四旅已经出发开赴前线的当天,宋希濂旅长召集营以上军官开会,由宋希濂旅长领衔首先通电,响应十九路军御敌KANG倭寇;2月1日下午1点,全旅集合于南京小营宣誓请缨,宋希濂旅长与五二四团刘安琪、五二二团沈发藻两团长带领全体将士朗诵誓词,会上宣读了二六一旅呈送国民政府和军政部的请愿书,一致决定于当晚6时自动潜行出发,一面拟定呈文,准备于出动后再行呈递。从二六一旅的这一冲动行为中,可以看出其KANG倭寇将士忠心贯日,勇气穿云。2月6日,二六一旅在接到上级的指示后奉令从南京出动,离京赴沪,赶赴上海南翔集结。
二、南翔集结准备大战
由于十九路军将士的英勇抵抗,日方盐泽少将的进攻方案并未得逞,接连失败。为达目的,2月7日,倭寇统帅部将驻上海以南中国沿岸所有海军组编为第三舰队,从倭寇本土派到上海担任第三舰队司令官的野村吉三郎于同日乘"出云"舰到达上海,增派上海参战的海军陆战队(指挥官植松炼磨少将)和陆军混成第二十四旅团(旅团长下元熊弥少将)也于同日在吴淞口强行登陆。
根据敌情的变化,上海参战部队第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鼎、军长蔡廷锴、参谋长黄强也重新作了防御部署:第六十师担负北站、闸北亘江湾之线防御任务;第六十一师派一个团控制于罗店,一部负责浏河至小川沙沿岸一带江面警戒,主力集结于刘家行至大场一带,第七十八师翁照垣一五六旅死守吴淞;廖龄奇所在第八十八师和刚刚到达南翔的第八十七师宋希濂二六一旅,第一次正式加入十九路军战斗序列,为总预备队,位于南翔、江桥镇间。
2月14日,战斗又继续了一个星期,战至2月14日,野村攻占吴淞口的计划仍然未能实现,日内阁当局即决定增派最精锐部队第九师团全部及久留米混成旅团三万大军,由植田谦吉中将为司令官,乘坐七艘大型运输舰分两批登陆上海。
一场大战在即。此时,中日双方都在调集部队,进行战争准备。国民政府紧急进行战争动员,2月14日,军事委员会任命张治中将军为第五军军长兼八十七师师长,第五军辖八十七、八十八两师、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及独立炮兵第一团山炮营。同日,军政部长何应钦下达了第五军全体出动增援淞沪的命令。第五军立即全线动员,作奔赴上海作战的各项准备工作。
2月15日,军政部命令:"第五军着归蒋总指挥光鼐指挥。"此时,第八十八师全师已经集结南翔待命,第八十七师二六一旅先行出发,于2月14日已经接防蕰藻浜北岸阵地。集结在河南归德进行训练的第八十七师二五九旅于"一二八事变"前一日奉令急调南京,担任浦口、下关、栖霞山一带防务,刚刚驻防不到半个月,二五九旅接到命令后,也于2月15日乘车出发奔赴上海作战。
国民革命军第八十七师和第八十八师是1931年12月24日由国民政府警卫军第一师和第二师分别改编而来。警卫军第一师改编为八十七师,警卫军第二师改编为八十八师。廖龄奇所在八十八师辖二六二旅、二六四旅两个旅,二六二旅辖五二三、五二四团两个团,二六四旅辖五二七、五二八团两个团。八十八师从杭州五夫抗寇援沪出发时编制序列和人员配备是:师长俞济时,副师长李延年,参谋长宣铁吾,特别党部常务委员兼书记长张辅邦。师部机关:参谋处长马君彦,参谋处中校参谋韩宪元,副官处长赵世荣,军需处长骆企青,军医处长徐静波,军需处会计科科长任常庆,军械处长干城。师部直属部队:工兵营长唐循上校,营附朱明,特务营长楼月,教育总队大队长邓洗,代队长钟学栋,卫生队长吴梅,通信连长周良。
二六四旅长钱伦体,副旅长兼五二八团长黄梅兴,参谋主任高致嵩。五二七团团长施觉民,团附贺钺芳。第一营长周嘉彬,营附徐旭,第二营长廖龄奇,营附金式祁,第三营长陈振新,营附李杰。二六四副旅长兼五二八团长黄梅兴,团附吴冲云。第一营长方引之,第二营长朱赤,第三营长阙渊,营附吕义灏。二六二旅长杨步飞,副旅长陈普民,参谋主任萧冀勉,五二三团团长冯圣法,五二四团长何凌霄。独立旅〔税警团改编〕旅长莫雄,参谋长郑乃炎。
2月15日,奉军政部命令,第五军归属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鼐指挥,军长张治中随即被任命为左翼军指挥官兼第五军军长,蔡廷锴军长为右路军指挥官。同时命令负责吴淞、宝山、狮子林地区防御任务的要塞司令谭启秀、七十八师一五六旅长翁照垣,统归左翼军指挥官张治中指挥。
2月16日上午9时,张治中将军率第五军军部、第八十七师师部人员、师直属部队、军校教导总队及山炮营,从中央军校出发,在南京和平门车站登车,当天午夜到达十九路军指挥部所在地南翔。八十七师副师长王敬久,二五九旅旅长孙元良,二六一旅旅长宋希濂;八十八师师长俞济时,副师长李延年,二六二旅旅长钱伦体,二六四旅旅长杨步飞;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导总队总队长为唐光霁。
2月16日,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鼐指挥命令第五军接替十九路军防务,担负由江湾北端庙行镇沿蕰藻浜至吴淞西端之线的防务任务,同时负责狮子林炮台南北闸洞亘川沙口、浏河口、杨林口、七丫口一线沿江警戒任务。
2月17日,午后四时,左翼军指挥官张治中向第八十八师下达了接防守军阵地的命令:命令八十八师迅速占领由江湾镇北端经庙行镇周巷、蔡家宅至蕰藻浜南岸之线,右与担任江湾镇以南防御任务的右翼军十九路军第六十一师联系,左与担任胡家庄沿蕴藻浜北岸经曹家桥至吴淞西端之线防御任务的左翼军第五军八十七师联系。
当晚,八十八师全师由南翔驻地向即接阵地分途进发,是夜12时,八十八师俞济时师长到达师部指挥所马桥宅后,随即下达了"施觉民五二七团为主攻部队,五二八团为旅预备队"的命令。廖龄奇指挥二营随同五二七团于18日凌晨一时,借助夜色将十九路军六十一师江湾镇以北所任防务全部接替完毕。在部署完接防任务后,张治中军长率军部人员及师直属部队由南翔进驻刘家行,左翼指挥所、张治中第五军指挥所就设在刘家行。
对于这次战役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署,敌我双方都有不踏实的一面,为进一步落实部队的防御部署,俞济时师长亲自到各重要部位视察,部署一切战斗准备。俞济时师长在检查五二七团阵地时,特别指示在场的施觉民团长和廖龄奇营长:五二七团防守阵地,是处在与右翼军结合部位位置,最有可能是敌人的主攻阵地,要做战役最坏的打算,要求各部队一定要在六十一师修筑工事的基础上,所有工事一律加强构筑,并取從深配备之战场要求,积极扩大战场空间的回旋余地,以避免敌军炮火的连续攻击。与此同时,师部、旅部、团部等也都在进行着积极地迎敌准备。
按照俞济时师长的战前指示,廖龄奇所部二营连夜突击,对所守阵地进行了全面加固与延伸。副旅长黄梅兴在去师部汇报工作路过五二七团二营阵地时,对廖龄奇二营工事的构筑给与了高度表扬,并向一营和三营推荐了二营接防工事修建的经验和做法。廖龄奇凭借自己流利的外语,从德国军事总顾问马克斯·鲍尔和第八十八师德国军事训练团顾问费太尔上尉和扈迈上尉那里,学到了不少西方的防御理念,特别是有关德国的战场防御、战役防御和战略防御理论,是经过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实战考验。从战争的最后结局来看,二营所构筑的防御阵地是成功的,是富有挑战性的。在经历了庙行战役中敌人三天的轮番轰炸和进攻面前,经受了实战的考验。虽然敌人的主攻方向基本上是在五二七团正面,但是最先被敌突破的是三营阵地,三营官兵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2月22日,经过了三天的连续战斗,三营所守阵地最终被敌突破,三营营长、黄埔三期优秀毕业生陈振新中校宁死不离阵地,在竹园墩与敌拼搏之中壮烈牺牲。三营调张万全少校代理营长职务,与敌继续战斗。这是后话。
三、庙行血战
2月20日,上海和议破裂,20日晨7时20分,在植田谦吉指挥下,日方陆海空军向我吴淞、江湾、闸北全线发起第一次进攻。
关于2月20日第八十八师的战斗情况,十九路军追悼阵亡将士大会会刊发表的《KANG倭寇战斗逐日经过概况》(以下简称为《逐日概况》)有着这样的记载:左翼军八十八师方面:自本晨至入夜,敌以重炮及海军炮集中火力向我江湾及庙行镇一带阵地射击,以掩护其步兵接近我阵地,工事被破坏极多,至正午敌二三千向我阵地前进,本晨敌借炮兵掩护,企图强渡蕰藻浜,攻击激烈,约两小时始将其敌击退。
左翼军指挥官兼第五军军长张治中将军在五十多年后的回忆中有这样的记载:2月20日,敌人从这天拂晓起,开始向我总攻,敌飞机结队成群在我阵地附近及我阵地后方到处掷弹,更以重炮及敌舰炮向我吴淞、庙行一带阵地集中射击,敌步兵则借飞机炮火掩护,向我攻击前进。我军奋勇抵抗,击毙敌人很多,并且击落敌机一架。入晚敌继续向我攻击,战斗益酣,竟夜炮声不绝。我阵地工事被毁很多。我官兵掩处战壕内,沉着不动,等敌步兵接近,就用手榴弹、步枪迎头痛击,冲锋肉搏。这样血战两昼夜,敌死伤甚重,才不支而退。
作为后人,我们已经不可能复原战争的具体细节,但是从这些当年的这些数字统计、电报、报道和当事人的回忆中,我们已经看到了战役的基本情况。我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中国国民党陆军第八十八师特别党部于1932年9月15日编印出版的《陆军第八十八师淞沪KANG倭寇阵亡烈士传记》,从那详细记载着一千零五十四名阵亡士兵的姓名、部别、阶级、职务、年龄、籍贯、阵亡日期、阵亡地点和部分备考的烈士名单中,从那详细记载着六十六名阵亡军官的小传中,可以判断烈士阵亡最集中的时间和地点就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从阵亡的地点就看到了战场延伸的地方,尽管参照今天的地图,已经没有了任何当年的地理坐标的名称,但是仍然能够清楚的分析出当年那场血腥的战争所留给我们后人的残酷场面。
与八十八师正面作战的是日军主力第二十四旅团,2月20日早上7时30分,日军在重炮的掩护下,向庙行镇方面我第八十八师五二七团发起全面进攻,五二七团三个营按照事先部署,沉着应战,击毙敌人无数,击落飞机一架。敌人打破夜间不作战的习惯,入夜,日军继续攻击,枪炮声彻夜不断。
关于2月21日第八十八师的战斗情况,《逐日概况》有着这样的记载:左翼军八十八师方面:於上午五时起,敌步兵数千向我严家宅庙行镇之线猛攻,大批飞机亦轰炸助战,敌我相距约百米远,随行肉搏,毙死伤数百,我亦伤亡二百余。
关于2月22日第八十八师的战斗情况,《逐日概况》有着这样的记载:左翼军八十八师方面:连日来我阵地破坏不堪,官兵伤亡甚重,本日上午五时许,敌以主力七八千人向我五二七团阵地突破,当以李副师长延年率钱旅长伦体陈副旅长普民工兵营长唐循及预备队全部增加反攻,未几钱陈两旅长负伤,唐营长阵亡。至八时被敌突入大小麦家宅,全线危急万分,至正午正面得孙旅长之增加,左得宋旅长应援,右得张副师长之侧击,乃三面对敌反击,至夜十二时突破阵地之敌,大部击退,敌死伤在二千以上,金穆宅方面包围敌人甚众,由孙旅长负责解决之,是役敌以数万之主力向本军猛攻,意欲突破庙行,分攻闸北,乃我军线出击,迎战之一昼夜之久,卒歼敌至数千之众,当时敌以全线动摇,虹口一带日侨极端恐惊,苟我有援军增加,则不难直捣其巢穴,惜兵力用尽,无法增援,以致坐失时机,可痛执甚,此即所谓有名之庙行镇之役也。
张治中将军在五十多年后的回忆中有这样的记载:到22日,敌人又倾巢来犯,继续攻我庙行镇以南阵地,想突破我阵地一点。这天上午九时,我庙行镇以南八十八师五二七团第三营大小麦家宅阵地,惨受敌炮火及飞机轰炸,工事全部被毁,被敌突破一段,营长陈振新当场阵亡。我立即亲率教导总队(缺一营)赴八十八师指挥策应,并令八十七师二五九旅孙元良旅长率部向庙行增援;令守蕴藻浜北岸的宋希濂旅长率他的主力,由纪家桥渡河抄袭敌的侧背;令俞济时师长率部对被敌突破地区反攻。我十九路军六十一师张炎副师长也率兵两团由竹园墩出击。敌被我三面夹击,仓皇溃退,仅一小部残留在金家宅、大小麦家宅一带,顽强抵抗,血战到晚八时半,才把敌包围,完全解决。这一天的庙行战斗的激烈,为开战以来所未有,中外报纸一致认为是沪战中我军战绩的最高峰。
庙行阵地,五二七团一营,二营,三营阵地,一字摆开,2月20日拂晓,日军向我军发动猛烈攻击,先用飞机狂轰滥炸,后用重炮轰击,步兵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冲锋。廖龄奇指挥全营官兵奋勇抵抗,一直打到天黑,中国军队的前沿阵地多处被摧毁。第二天,日军再次发起攻击,廖龄奇命令战士等到日寇进入最佳射程后一齐开火,迎头痛击日军。廖龄奇多次带头跃出战壕,刺刀见红,与敌人展开肉搏,廖龄奇带领全营官兵血战两昼夜,日军扔下一片尸体仓皇溃退。2月22日,输红了眼的日军倾巢而出,先用五十多门重野炮向庙行镇南猛轰四个多小时,接着用飞机大炮掩护步兵冲锋,我军前沿阵地和纵深工事大多被夷为废墟,战斗人员伤亡惨重。三营伤亡极大,营长陈振新阵亡,被敌突入一部分,廖龄奇二营正与三营衔接,右翼受到极大威胁,廖龄奇立即组织力量向敌突入之地延伸,以求夺回友军失守阵地。身为营长的廖龄奇,怒火中烧,不顾枪林弹雨猛然跃出战壕,一马当先,率部反冲锋,与敌人零距离血战,反冲到金家木宅附近时,不幸中弹,身负重伤。五二八团作为旅预备队是第一批增援五二七团的部队,五二八团团部少校团附吴冲云,二营中校营长方引之、三营中校营长阙渊在天不亮时就进入了阵地。二六四旅少将旅长钱伦体率全旅官兵、上校副旅长陈普民率干部教育总队,在五二七、五二八两团仍然不敌的情况下,从正面增援五二七团阵地的。二六二旅是在俞济时亲率八十八师全师增援五二七团阵地时,五二三团上校团长冯圣法、五二三团一营少校营附袁振生、二营少校营附杨乘时阵前负伤的。
五二七团长自身伤亡很大,一营营长周嘉彬(张治中女婿)2月22日在竹园墩负伤;少校营附徐旭2月二十一日在朱家宅阵亡;二营中校营长廖龄奇2月二十二日在金家木桥负伤,少校营附金式祁在2月二十二日负伤;三营中校营长陈振新2月22日在竹园墩阵亡。五二八团长也有较大伤亡,团附吴冲云在塘车宅负伤,一营营长方引之、三营营长阙渊在庙行负伤。
四、历史将铭记
一二八战役,中国全部参战军队多达五个师约六万余人,死伤一万三千四百人,日军参战陆海军共五万五千人,伤亡三千余人,中日伤亡比是四点六比一,这个数字反映了双方的作战能力的差异。
第五军在这次战役中,官佐阵亡八十三名,受伤二百四十二名,失踪二十六名;士兵阵亡一千五百三十三名,受伤二千八百九十七名,失踪五百九十九名。合计共伍仟叁佰捌拾名。
第八十八师全编制九千余人,在这次战役中,死伤三千一百五十三人,伤亡率超过三分之一。官佐阵亡六十六名,士兵阵亡一千零五十四名,合计共壹仟壹佰贰拾名,这一数字没有包括八十八师失踪人员。八十八师是参战部队阵亡官兵最多的部队,占阵亡人数的绝大多数,其中官佐阵亡人数为第五军阵亡官佐的百分之八十,士兵阵亡人数为第五军阵亡士兵的百分之六十九。在八十八师阵亡的八十三名官佐中,校级军官四名。工兵八十八营上校营长唐循,湖南零陵人,黄埔军校第二期,曾任排长、队长、副官连长、营附、营长、团附等职,在塘东桥东北处阵亡,30岁;五二四团一营少校营附卢志豪,浙江永嘉人,黄埔军校第三期,在庙行阵亡;还有五二七团三营少校营长陈振新、一营少校营附徐旭,仅五二七团就牺牲了二名校官。
五二七团在这次战役中,官佐阵亡二十二名,士兵阵亡三百二十一名,合计共三百四十三名,这一数字没有包括八十八师失踪人员。五二七团牺牲官兵占八十八师阵亡官兵的百分之三十一,是参战部队阵亡最多的一个团,阵亡校官两名,占八十八师全师阵亡校官的百分之五十。
五二七团三营少校营长陈振新,字文轩,1903年生,湖北省应城市陈河镇陶李村陈东湾人,在四兄弟中排行最小。家里世代务农,父母早年双亡,从小靠诸兄抚养成人。十九岁时,他从应城县立高等小学毕业回乡,边种田边开学馆执教蒙童三年,后考入黄埔军校第三期步兵科学习,毕业后任排长、武汉和南京国民政府任警卫团连长、营长。"一二八事变"之时,陈振新任八十八师五二七团三营少校营长奉命守卫庙行,不幸在竹园墩壮烈殉国。遗有弱妻幼子,弱妻年未三旬,幼子年仅9岁。199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追记陈振新为革命烈士。
五二七团一营少校营附徐旭,字子歧,先世籍浙江绍兴,祖父经商至永康,徐旭出生在永康,自幼丧母,由姨母抚养成人,浙江军学补习所毕业后从军,先后在国民革命军二十一师教导团、第一师、第九师任队长、连长、营附、营长,1931年任国民政府警卫军第二师第七团团附,后任营长,一九三一年改编后任八十八师二六四旅五二七团一营营附,2月21日在朱家宅阵亡,时年37岁。
五二七团廖龄奇第二营阵亡官佐三名。二营六连中尉排长黄茂松,七连上尉连附钱瀛川,八连少尉排长陈鼎勋阵亡。
六连中尉排长黄茂松,字志群,广东兴宁县人,中央军校第七期毕业,于2月22日在庙行战斗中中弹身亡。就在牺牲前三天的2月19日,已经进入阵地的黄茂松,预感到战争的残酷,在战壕里写信,寄书其兄黄倬群:"昨晚奉命由镇江来沪,接替十九路军防地,弟抱必死决心,与敌周旋,国家兴亡,在此一举,不幸战死,则为党国牺牲!勿念!"黄茂松牺牲时年仅29岁。
七连上尉连附钱瀛川,浙江慈溪县人,中央军校第六期毕业,2月27日在金家木桥不幸阵亡,牺牲时年仅29岁。
八连少尉排长陈鼎勋,广东茂名县人,中央军校第七期毕业,曾任排长、连附,3月1日在沈家沟阵亡,牺牲时年仅24岁。陈鼎勋为家中独子,上无伯叔,下无弟妹,遗有老母寡妻。
五二七团廖龄奇第二营五个连共阵亡士兵三十五名。
第六连阵亡十名,全部于2月22日同一天阵亡在金家木桥。祝占林,江西铅山县人,23岁;历阿炳,浙江鄞县人,25岁;李迪生,浙江绍兴县人,30岁;李才源,安徽合肥人,23岁;刘照春,江苏铜山县人30岁;高福才,浙江鄞县人,26岁;王阿定,河南归德人,22岁;龚宰表,浙江嘉兴县人,19岁;王标,浙江新昌县人,24岁;高桂,江苏南京市人,24岁。
第七连阵亡十一名,岳阿亭,浙江镇海人,25岁;张纪元,浙江永康人,28岁;江得胜,浙江吴兴人,30岁;文玉祥,湖南宁乡人,26岁;李仁龙、陈靖美籍贯不详,年龄不详;刘明飞,浙江衢县人,28岁;李洪生,上海市人,24岁;张华英,安徽阜阳人,21岁;赵世亮,安徽阜阳人,17岁。以上十人全部于2月22日同一天阵亡在金家木桥。陶起瑞,江苏吴县人,16岁,2月2日大场阵亡。
第八连阵亡六名,全部于2月二十二日同一天阵亡在竹园墩。胡正祥,四川人,22岁;余伟,江苏丹徒人,22岁;黄国良,浙江浦江人,19岁;张连才,安徽人,27岁;李君臣,河北保定人,25岁;滕均山,江西湖口人,27岁。
第九连阵亡三名,全部于2月22日同一天阵亡在金家木桥。胡立新,浙江东阳人,23岁;张工明,江苏铜山人,22岁;张兴伦,山东东平人,25岁。
第十连(炮兵)阵亡五名,王志烈,浙江诸暨人,25岁;蔡森法,浙江诸暨人,21岁;以上两人于2月28日同一天阵亡在塘东宅。徐奎,浙江人,25岁,于2月29日阵亡在塘东宅。史永长,安徽人,24岁;黄明生,江西萍乡人,24岁。
八十八师负伤官佐一百四十四名,其中将校军官十一名,包括少将旅长钱伦体,上校副旅长陈普民、团长冯圣法,中校营长廖龄奇、周嘉彬、方引之、阙渊,少校团附吴冲云,少校营附袁振生、杨乘时、金式祁。
说起这几位负伤的将校级官佐,大部分都是在增援五二七团阵地时受伤的,五二八团作为旅预备队是第一批增援五二七团的部队,五二八团团部少校团附吴冲云,二营中校营长方引之、三营中校营长阙渊在天不亮时就进入了阵地。二六四旅少将旅长钱伦体率全旅官兵、上校副旅长陈普民率干部教育总队在五二七、五二八两团仍然不敌的情况下,从正面增援五二七团阵地的。二六二旅是在俞济时亲率八十八师全师增援五二七团阵地时,五二三团上校团长冯圣法、五二三团一营少校营附袁振生、二营少校营附杨乘时阵前负伤的。
在八十八师负伤的十一名将校军官中五二七团负伤三名。在五二七团负伤的三名校官中,廖龄奇所在二营就有两名,即中校营长廖龄奇、少校营附金式祁。
廖龄奇的副手、少校营附金式祁是一位有着传奇色彩的优秀基层指挥员。金式祁,浙江东阳县人,比廖龄奇早一期毕业于黄埔军校三期,曾任排长、连长、营长、副官、参谋,国府警卫军第二师四旅七团(五二七团前身)团附等职,无论是资历,还是职务都比廖龄奇高得多。1931年改编后高职低配任八十八师二六四旅五二七团二营营附,屈居廖龄奇之下任副手。金式祁一二八战役中于2月22日负伤时为31岁,因重伤从此再没有回到杀敌的战场。
五二七团此役共负伤官佐四十五名,其中第二营负伤官佐十五名,以中央军校六期毕业的王继增、王受申、徐志达、徐昂、赵德基、谭文、李祝秋为主要中上尉连排职人员组成,他们和营附金式祁一样,为了中华民族的独立,有的失去了双腿和双手,有的失去了双眼,有的终生残废,再也没有了杀敌的机会。
2月26日,南京统帅部电报说到庙行一役的战斗效果:“自经二十二日庙行镇一役,我国我军声誉在国际上顿增十倍。连日各国舆论莫不称颂我军精勇无敌,而倭寇军誉则一落千丈也。望鼓励官兵,奋斗努力,并为我代为奖慰。”这是日寇在沪第一次总攻的失败,敌第九师团及久留米混成旅团的精锐,伤亡重大,庙行、江湾间敌尸到处都是。而使我伤悼者,就是我的忠勇的袍泽,牺牲于此一役中的为数亦复不少,官长伤亡八、九十员,其中包括八十八师二六二旅旅长钱伦体和副旅长陈普民,士兵伤亡一千余名。张治中在《淞沪KANG倭寇作战所得之经验与教训》一书中说过:"以我官兵作战之勇,牺牲之烈,斯书殆亦不啻滴滴鲜血所写成。”而庙行一役的忠勇奋斗,壮烈牺牲,更是这滴滴鲜血的结晶。
五、战后硝尘
3月1日,日军第十一师团登陆淞沪并与第九师团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淞沪战役的防守形势发生逆转,中方为了避免全军覆灭,同日撤离上海,向第二道防线撤退,日军遂占领上海及周边地区。3月3日,日军宣布停止进攻。3月7日,在美英法等国的调停下,中日双方达成互不展开军事行动的共识,一二八战役到此结束。
4月29日,倭寇上海派遣军在虹口公园召开庆祝天皇生日的天长节庆祝大会,韩国反ri人士尹奉吉把一个饭盒炸弹丢到主席台上,七名倭寇高官全部被炸翻。其中,派遣军司令官白川大将全身数十处被炸伤,不治身亡;驻华大使重光葵全身一百六十处伤口,右腿高位截肢;第九师团长植田中将多处受伤,左足三根脚趾被截肢;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野村中将全身负伤,右眼失明。
5月5日,中日签订《中日上海停战及日方撤军协定》,中国以丧失在上海的驻兵权换取日军全数从占领区撤退。当时的中国舆论并不满意这一结果,行政院院长汪精卫被监察委员会弹劾,负责签字的外交部次长郭泰祺被愤怒的群众打成重伤住院,十九路军从此走上反蒋的道路。7月17日,日军全部撤离占领区,中国派保安队接管。
5月28日,淞沪KANG倭寇阵亡将士追悼大会在苏州举行,中央代表居正、军委会代表李济深、十九路军军长蔡廷锴、总指挥部参谋长赵一肩、廖仲恺夫人何香凝等数万军民参加公祭。
6月22日,社会各界追悼淞沪KANG倭寇阵亡将士暨殉难同胞大会在南京举行,训练总监李济深、十九路军代表张治中出席会议,石瑛主祭。
8月9日,廖龄奇因功升任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八十八师二六四旅五二七团上校团长,时年27岁。面对晋升的肩章,廖龄奇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想到日寇亡我之心不死,想到保家卫国的军人使命,想起淞沪KANG倭寇伤亡将士,时刻准备着,期待在战场上与日寇再度拼杀,在血与火中,向日寇讨还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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