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南高速向东炎陵对接江西S90泰井高速指引祁阳 常宁 耒阳人民重上井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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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8 12:42: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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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8 12:50: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女人的井冈山——巾帼英雄曾志的井冈情缘 (三南公路之母)



1928年4月,湖南宜章县第一名女共产党员曾志,跟随着朱德、陈毅率领的湘南起义部队向井冈山转移。

那一年曾志只有17岁。17岁,那是一个想象力可以无限放大的年龄,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光彩照人的美好年龄。而曾志在17岁时已经收获了太多的传奇:她是衡阳省立第三女子师范学校的女毕业生,是已经有两年党龄的共产党员,是湖南衡阳农运讲习所经过严酷的军训硕果仅存的女学员,是写下《就义诗》的烈士夏明翰的弟弟夏明震的遗孀,是参加过八一起义的蔡协民的新婚妻子,是已经担任过衡阳地委组织部干事、郴州中心县委秘书长、郴州第七师党委办公室秘书等职位的成熟的革命战士……

曾志走在这一支队伍之中。她随部队从郴州走到资兴,又到达酃县的水口镇。部队在水口经过修整,一改一路上的拖拖拉拉,显得步履整齐,精神焕发。前面井冈山的星火闪耀,革命的前途突然显得平坦、明亮而宽阔。战士们的情绪昂扬了起来。风吹动着曾志的头发,曾志放眼遥望,连绵起伏的井冈山已依稀可见。仿佛铁被磁铁吸引,飞蛾受火光鼓舞,曾志向井冈山奔去。

革命的激情喷薄于胸,曾志此刻似乎忘记了,她除了是一名钢铁战士,还是一名有孕在身的女人。



2

年轻时的曾志长得太漂亮了。从至今挂在小井红军医院旧址墙壁上的一张照片来看,即使用现在的审美标准来度量,曾志依然是一名极品的美人。

眉如蚕蛾唇如樱桃。乌发如云肌肤胜雪。衬衫衣领挺括。时尚外衣领口的花边和袖口呼应。眼神如雾如电,既显得柔情似水又似乎有些桀骜不驯。面对镜头,她的身体轻松自然同时风情万种。她是哪座大学的校花,还是梨园或演艺界的名角?

就是这样的一名天生尤物,毅然决然地把自己嫁给了革命。

——红色美人曾志一到井冈山就全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她与战士们一起建设小井医院。她和男同志一起抬木头。“男同志力气大,他们抬头,我们抬尾,因此重量都压在他们身上。”“小井那里也同样热气腾腾。有的人锯板子,有的人搭架子……大家紧张而欢快地工作着。小井红军医院就这样很快地建好了。”(选自曾志《井冈山的艰苦斗争》)

她参加了保卫黄洋界的战斗。“我们连夜到山上砍竹子,将竹子削成两头尖尖的竹钉,在火上烤一下,再放到马尿里泡一泡。……我们在敌人上山必经的地方插满了竹钉。”“我们没有枪,虽然不是直接参加作战,但我们参加了削竹钉、送信、送饭等间接的战斗。”(同上)

她去后方总医院担任了党支部书记的工作。“我到医院不久就筹备过新年。为了让伤员高高兴兴地过年,我们组织了演戏、唱山歌等娱乐活动。”“我扮演了一个很厉害的老太婆,虐待媳妇,待人凶狠,最后没有得到好下场,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同上)

……

仅凭以上的引文,我们完全可以认为,1928年的井冈山,是怀着理想和信仰的革命者们的美好家园。他们一起劳动,一起歌唱,其热烈与欢快,好像井冈山不是杀气腾腾你死我活的战场,而是一个刺激、快意的派对现场。

而曾志的产期越来越近了。



3

1928年11月,曾志的肚子开始疼痛。足足痛了三天三夜,她产下一名男婴。

那绝对不是与战士们一起抬木头、削竹钉,战场送饭,扮演虐待媳妇的老太婆一样的感受。那其实是生与死的残酷考验。很多年后,曾志回忆起自己在1928年11月的生育往事依然心有余悸:

“后方留守处没有人会接生,只好由原宜章农民协会委员长杨子达的爱人来帮忙。她在广东学过几天护士,但她对接生也是一窍不通的。照理生完孩子人很虚弱应该让产妇休息,但她不是这样,而是按着我的肚子使劲地揉,结果肚子里的血水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流出来。我昏死了过去。
  多亏了毛大嫂,找来中药房的医生。先用勺子撬开我的嘴,用缠着头发的筷子伸到嗓子里搅,用头发刺激喉咙,让我苏醒了过来。然后再用姜汤和乌鸡白凤丸一点点地喂我,使我恢复过来。但由于下面流血不止,半个小时以后,我又昏死过去。她们又用老办法让我恢复过来,这样反复折腾了好几次,到第二天才平静下来。
  十一月的井冈山,北风呼啸,天气十分寒冷,毛大嫂他们为了让我尽量少受风寒,早早地为我用杉树皮搭了一个棚子,用竹子编了一面墙、一扇门和一张床,在床边搭了一张案板,又做了一张凳子。
  我躺在这用竹墙和竹门围起来的小角落里,听到屋外北风飕飕呼号,心中感到一阵阵的温暖。
  孩子生下来后,我的身体十分虚弱。……不久我又得了“奶疮”(乳腺炎),疼痛难忍,高烧不退。后来用中药“天星子”敷在乳房上,拔了脓头,高烧才退去。
  有一次我在高烧中,没有奶水,孩子饿得直哭,我勉强爬起来,泡点白糖水喂孩子。结果孩子喝了后哭得更凶,脸色发青。我一尝,原来白糖水泡成了盐水。那时孩子生下不到一周,喝盐水会把肠胃烧坏,好在喝得不多,后来再重泡了点糖水喂下,总算停止了哭泣。
  可是接踵而来的是“产褥热”,持续高烧不退。后来吃了一位中医开的凉药,高烧是压了下来,但身体愈加虚弱,动则冷汗淋漓,双腿麻木沉重,不能下床行走。
  幸亏邓允庭主任略通医道,开了几贴温补调理的方剂,才慢慢地好转。”
                                                 ——选自曾志《一个革命的幸存者》

产后大出血。奶疮和产褥热造成的长期高烧不退。育儿经验等于零。育儿条件太差(11月的井冈山寒风如刀,吃用简陋,无法满足基本的坐月子所需)。这些就是曾志生产所受的全部苦难。她病了二十多天,几次死里逃生……

残酷的战争环境使井冈山变为糟糕透顶的产房。条件的艰苦有时是用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所克服不了的。曾志用子宫验证了井冈山革命时期的艰难。闯过了生死大关之后,曾志立即面对一种残酷的选择:是继续当一名冲锋的战士,还是当一名乱世的母亲?

坚定的革命者曾志痛苦地选择了前者。孩子只能送人。当有人从她的手里接过了她的还来不及取名的孩子,她的眼泪不由地簌簌簌流了下来。

经过了1928年11月的曾志从此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她是一名下落不明的孩子的母亲。



4

1929年1月,曾志随着队伍,告别了井冈山。

她先后转战赣南,福建,湖北,延安,沈阳,广州,北京。她做过地下工作,为重新寻求与党组织的联系,20个月的时间孤身一人辗转在汕头、宜章、广州、上海等地打杂做工,历经千辛万苦。她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身体里收藏了夹金山的风雪,草地上的饥饿记忆。她挨过自己人的整,延安整风时,被诬陷为“怕死鬼”受到审查,却始终抱定实事求是的态度,不讲一句假话,直到甄别平反。她担任过几个县的县委书记,厦门、福州中心市委秘书长,中央妇委秘书长,广州市委书记,中央组织部副部长等职,成为中国共产党的高级女干部。

她的婚姻在之后的日子里又一次发生变故:1933年初,根据组织安排和工作需要,曾志与陶铸假扮成夫妻在福州从事地下工作。后来,他们假戏真做,成了终生的生活伴侣。而她的第二任丈夫蔡协民,于1934年4月,在离开厦门前往中央苏区的路上,因叛徒出卖而遭逮捕,经受多次刑讯,坚贞不屈,被敌人杀害。

走出了井冈山的曾志从此山高水长。由南向北,她革命的足迹踏遍了几乎大半个中国。她循着理想从湖南宜章县这样的一个小县城出发,经过九死一生一步步地走向她心中的圣坛。她的人生成了一部传奇,和她年轻时候的美一样让人惊心动魄的传奇。

天空高远。大地辽阔。这名原本叫做曾昭学的女子,改名曾志后果然志气高远志在四方。

然而,只有曾志知道,不管她走到哪里,她的心都从来没有走出过井冈山。井冈山云山雾罩。井冈山海拔超绝。曾志即使走过千里万里,依然恍若身在此山中。她经常在梦里梦见一双孩子的眼睛望着她,孩子的背后是井冈山。在梦里,她无法看清孩子的轮廓。

她知道,那是她遗落在井冈山的孩子,连名字都没有的孩子,她的生死未卜的孩子。

面对井冈山,曾志不仅是一名传奇的钢铁战士,还是一名柔情似水的母亲。



5

建国后,曾志多次托人到井冈山寻找她的骨肉至亲。他告诉别人,她当年托孤的战友叫石礼保。她说石礼保是井冈山大井人。她说石礼保当年是王佐32团的副连长。她不停地向相关的人打听:石礼保还在不?石礼保有没有儿子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

此时的曾志远不像是传说中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英雄女性铿锵玫瑰,而完全是一个絮絮叨叨放心不下的凡俗小妇人。

井冈山的相关情况最终传到了曾志的耳中:当年的副连长石礼保已经牺牲,他儿子石来发在乡下种田。石来发二十来岁,符合她要找的人的特征。当曾志听到这个消息,历经生死劫数早已波澜不惊的她不由得兴奋得站起来几乎是喊 起来:“那是我的儿子啊!”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1952年,曾志终于在广州见到了她的儿子石来发。石来发这个苦命的人,一出生就被送走,八岁时养父养母双亡,然后是他的外婆带着他乞讨度日,相依为命。解放后,外婆去世了,石来发分了田,讨了媳妇,成了井冈山大井村拿公分的农民。

很难想像那是怎样百感交集的相见。他们一个是叱咤风云的传奇女英雄,一个是默默无闻的井冈山大井村年轻农民。他们从没见过面却是母亲和儿子。他们身份悬殊却都是从乱世中走出的幸存者。他们原本相隔千里却拥有共同的一座山——井冈山。多少劫后余生的惶恐,多少造化弄人的哀伤,多少失散多年却突然相逢的喜悦,一起涌上母子俩的心头!

石来发从此改名蔡石红。蔡协民的蔡,石礼保的石,井冈山红土地的红。

蔡石红依然回到了井冈山继续当农民。他没有因为母亲是共产党的高官就捞到一点好处。

他的母亲曾志是从井冈山走出的共产党人。她的操守,有与井冈山一样的海拔高度。她说:“毛主席的儿子都去朝鲜打仗,你为什么不能安心在井冈山务农呢?”



6

几十年过去了,蔡石红一直是井冈山的种田人。由于地方烈士优惠政策,他的小儿子和大儿媳到1987年参加了工作,大儿子(蔡接班)也凭一身过硬的驾驶技术,当上了司机,成了井冈山垦殖场的职工。大孙子蔡军于1993年当了兵,成了新一代从井冈山走出的军人。

蔡石红一家没有给曾志抹黑。他们用不竭的努力证明了,他们是英雄的后代,他们是薪火相传的井冈山人。

1987年,井冈山革命根据的创建60周年之际,曾志终于在阔别井冈山59年之后作为特邀贵宾回到了井冈山。她一路访问当年战斗过的地方,不仅思绪万千。

她来到儿子蔡石红家宴席的首席坐定。她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媳等一干人分坐左右。他们纷纷喊她母亲、婆婆、太婆。他们交杯把盏,闲话桑麻……曾志在井冈山的家在60年后终于团圆。嘘,无关人等,请离开这团聚的现场,不要打搅他们,让他们尽享这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



7

1998年6月,曾志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去世。这个经历了太多风雨、创造过太多传奇的巾帼战士,终于走完了她的87年的人生历程。

    这个毕生的革命者,以她的最后的死完成了她最后的革命。在她的《生命熄灭的交代》中她写道:“死后不开追悼会;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不在家设灵堂;京外家里人不要来京奔丧;北京的任何战友都不要通告打扰;遗体送医院解剖,有用的留下,没用的火化;骨灰一部分埋在井冈山一棵树下当肥料,另一部分埋在白云山有手印的那块大石头下。决不要搞什么仪式,静悄悄的,三个月后再发讣告,只发消息,不要写生平,我想这样做才是真正做到节约不铺张。人死了,本人什么都不知道,亲友战友们来悼念,对后人安慰也不大,倒是增加了一些悲哀的忙碌,让我死后做一名彻底的丧事改革者!”

在这篇相当于遗嘱的文章里,我读到了一个真正的革命者的襟袍。我知道了什么才真正叫做坦荡如砥和无牵无挂。

这也是我读到的最炫的遗嘱。

留言中出现了“井冈山”。她说要把她的部分骨灰埋在井冈山。她一生的足迹踏过千山万水,却最终选择了井冈山(还有白云山),成为她最后的归宿。

1998年6月30日,曾志在北京的家人的护送下来到了井冈山。等待已久的蔡石红,见到母亲的骨灰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他小的时候母亲没能给他关爱,现在,她要常年陪护着他。

依照曾志的遗愿,孩子们把曾志的骨灰撒在小井红军医院烈士墓旁的一处僻静山坡上,并种上一株柏树。他们在一块三角形的墓碑上镌刻上“魂归井冈”。

小井红军医院旁边的烈士墓埋葬了被国民党枪杀的130余名重伤红军战士。1929年1月,国民党兵花重金收买了一名猎人,从小路绕过黄洋界进入小井村,130多名红军伤病员战士全部被俘,倒在机枪扫射之下。他们最小的只有14岁。

他们都是曾志的战友。而现在,她回来了,从此与他们朝夕相处,陪他们一起疗伤。所不同的是,他们依然是当年的年纪,而她有87岁。



8

什么是信念,什么是信仰;什么是苦行,什么是皈依;什么是分合离散,什么是恩仇义理;什么是慈悲,什么是爱?从这个故事里,应该都知道了吧?

有必要说出的是,我讲的这个故事里的主角,不是曾志,而是罗霄山脉中段,那座叫井冈山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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