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鸭婆洲

小子15

      记不清有多久没去过鸭婆洲了，只知道，在不多的梦里常现它的影子，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那里曾是儿时的乐土，更是梦想的天堂，曾经拥有的记忆虽尘封已久，却经久弥香，即便梦中回味，仍觉那样的甜蜜和温馨……   
     鸭婆洲是湘江边上的一座沙洲，属老家观音滩镇，因此，多数情况下，也叫观音滩洲。鸭婆洲并非形似鸭婆而得名，因湘江每年涨夏洪，洪水大的时候，附近的小洲均被洪水淹没，唯独鸭婆洲因地势偏高而幸免于难，大有水高洲升之势，始终像鸭婆一样浮于水面，于是，人们借此想像而美其名。
   鸭婆洲洲身狭长，呈东西走向，四面环水，仅在洲头由一条窄窄的石坝与陆地相连，石坝被江水长年冲刷，有多处缺口，水流湍急，小时候不敢独自过坝，常让父亲拦腰抱起一跃而过。石坝尽头是一片荒沙地，长着无数不知名的野花，每次路过时，总会随手摘上几朵把玩一番，一条林荫小路从洲头逶迤至洲尾，抬头很难望见天空，感觉就像在密林中穿行。路两旁是满目的翠绿，一排排整齐的瓜果蔬菜地遍布全洲，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花香和青草味，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想多吸几口。绿色的深处散布着一座座低矮的房屋，清一色的土砖黑瓦，袅袅的炊烟常在瓦缝上升起，不时会有鸟儿拉着一声长呜从头顶上掠过。洲的北面是一片鹅卵石滩，且正对着宽阔的江面，汹涌的江水漫过不平的滩头，发出雷呜般的涛声，远远的就能听到。洲尾朝向东方，像一扇翅膀伸展在江面上，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眺望日出，看着太阳透过一层层薄雾，从远方的山顶上冉冉升起，万道霞光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那种景致确实美极了。洲的南面临望对岸山坡，山坡上满是杜鹃，花开时节，殷红的杜鹃花一层层，一簇簇的，像火红的棉毯，从洲上远望，真是美不胜收。与对岸相隔的是一条几十米宽的水道，河水清澈平静，像一面硕大的镜子，两岸景色倒映其中，清晰可见。此处常备有小船，却无人把渡，来往的人需自行划船过河，如船不在本岸常需等上好一阵，曾记得就有一次，随父亲抄近路从这儿过洲，现在还能想起，当时拉着父亲的手立在山坡上等船的画面，可惜父亲已远游，此情只能成追忆了！   
 奶奶的娘家就在鸭婆洲，亲戚们遍布洲头洲尾，小时候，常随大人去做客，并在那小住几日。洲上有一大班表兄妹，个个性情开朗，精于玩耍，每次去的时候，远远地就有一群人在路边迎候，不等到家，就被簇拥着拉跑了，转眼不见了踪影。洲上好玩的东西太多，现在还能记起那些点点滴滴来……
       每年一到开春，河中的鲤鱼忙着产卵，我们会事先在静水的地方布上水草，水草下安放一排排挂钩，鲤鱼游来产卵时，会不小心撞上鱼钩，运气好的话，会钩住近十斤重的鲤鱼，每次把鱼儿提回家，那种喜悦的心情没法形容。抓螃蟹也很有趣，每逢湘江涨洪，水退后，河中螃蟹会成群结队上岸掘洞，拿上一把小锄，背上竹篓，沿河边一个个洞穴去挖，用不了多久，就能装满一篓螃蟹。入夜时分，经常会有螃蟹沿着沙滩爬上岸产蛋，用手电筒一照，螃蟹便四散逃逸，非眼疾手快者，休想逮住它。把螃蟹用清水冲一冲，然后用茶油炸一炸，炸熟的螃蟹红红的，吃起来极香无比，胜过现在的海鲜。有时，也用丝网去粘鱼，把一张长长的鱼网平铺在水面上，一人牵住一头网线，其他人放肆地拍打附近水花，惊起的鱼儿会慌不择路，一头撞进网眼，鱼鳍卡在网上进退不能，一会儿提起鱼网，就能收获一串串“选子鱼\"。洲的四周到处都是酸枣树和桑叶树，果实成熟的季节，瘦瘦的表兄便会飞快地爬上树，用一根竹杆敲打树叶，果子便落雨般下到地上，其他人便在树下争抢着，酸枣不太好吃，有点苦涩，倒是桑椹味道极好，甜中有酸，软软的入口即化，可与草莓媲美。印象中洲南岸就有一棵碗口粗的桑树，被风吹弯了脖子，树一半斜在岸上，一半匍匐在水上，年年桑椹结的又大又多，一大群小孩赤溜溜地爬上树，口里含满桑椹，然后，从树上跃入水中，即兴奋又刺激！夏天一到，洲上便会响起此起彼伏的知了声，知了往往隐伏在树干，竹条或瓜架上，循着声音找到知了的藏身处，用一根蒙有蜘蛛网的竹圈，从知了的身后扑上去，很轻易地就能抓住它。我们多般用线捆住知了的腿，像放风筝一样跑着玩，有胆大的也把知了烤着吃，味道怎样不得而知，反正，我不曾吃过。第一次学会制作竹笛也是在洲上，选一段笔直的细竹杆，一头留节，在靠近尾端处凿一斜孔，拿在嘴上一吹，其声悠扬响亮，别有一番情趣，多数情况下，一群小伙伴们排看队伍，一人一支竹笛，像行军一样沿着大路吹响，常常引来大人们善意的笑声，也就是在这一阵阵的笑声里，我们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长大……    听说现在的鸭婆洲已作了开发，成了当地集生态观光，休闲，旅游于一体的好场所，真想找机会去看看，却不知昔日的伙伴们还好不？洲南边的弯脖子桑树还在不？树下可否还有孩子们快乐的身影？也不知还有没有人吹响那熟悉的竹笛？
     我知道，即使北岸的涛声依旧，南坡的杜鹃花依然，所有的一切注定成了回忆，再去亲历也难复当年的情怀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回到童年，回到那群伙伴们身边，去过那种无拘无束，纯真天然的日子，如果梦里再现鸭婆洲，我真想长留梦中，不愿醒来！
 2015,05.18写文背景：鸭婆洲是小时候的最爱，缘于那里有一群善良朴实的亲戚，还有众多青梅竹马的伙伴们，每次去总是乐不思蜀，有一次看到了朋友圈上有关鸭婆洲开发的图片，想起了昔日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