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泗洪:贫困县地产泡沫破裂“一夜回到解放前”
是一夜之间,贫困县泗洪“暴富”起来。
一夜消费高达数万元的夜总会,几乎是夜夜满场,而档次较高的夜总会,则需要提前两天甚至更长时间的预定。
根据粗略的估算,泗洪当地有十多家KTV,在这个地处江苏西北部的小县城,可谓夜夜笙歌,灯红酒绿。
和KTV遥相呼应的是当地的饭店。“只要是稍微上点规模和档次的饭店,生意都非常的好。”这也导致当地一些嗅到商机的饭店老板不断的扩展门面,一时间,以泗洪县主城区唯一一条主干道为中心的饭店林立。
泗洪到处洋溢着这种花钱的热情。女人们买名牌化妆品、动辄数万元的包和衣服还有几十万的钻戒,男人们热衷于各种豪车,从宝马到奔驰,再到玛莎拉蒂应有尽有。
人们毫不理会节节高升的物价,和名贵首饰和车相比,这似乎微不足道。与此同时,人们似乎也忽略了当地高涨的房价。
“好的时候,有的人一买就是好几套,不还价,一次性付。”某小区售楼处的小姐介绍说,他们对这种阔绰已经司空见惯。
然而,这一切在泗洪“爪王”石国豹被拘留之时突然戛然而止,处于顶峰的KTV、饭店和房地产一下子跌入冰点。
在整个由盛转衰的周期内,泗洪当地公务员的平均工资一直维持在2000多元左右,GDP数据也未见爆发式增长,依然名列江苏省12个贫困县之一(现称经济薄弱县)。
地产为名的疯狂融资
贫困县盛产房地产股东。
泗洪的地产业起步比之江苏苏南地区晚,首先是因为购买力不足,其次是政府财力有限开发力度小。再者,大型房地产开发商还没有把这个贫困县当成投资目标,外来资金进入较少。
但泗洪本地资金对地产的兴趣相当浓厚。据当地房地产行业内人士不完全统计,泗洪藉以公司名义在外做房地产的企业有300多家,在邻县泗阳有10家,做房地产的股东有1700多人。
石国豹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推手。
贫困县的“豹氏骗局”
石国豹,33岁,泗洪石集乡人,当地人称为“爪王”。在2009年7月至2010年6月期间,以月息5分至1毛5的高利息,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吸收当地百姓的钱,用在石集当地开发房地产。这一搏,让他尝到甜头。
此后,以石国豹为首的集资,形成了金字塔。顶端是石国豹,最底层的有农民,有工人,有公务员,都是以收入较少的人群为主。越往上,利息越高,形成了二线、三线、四线等有组织的高利贷融资。
有参与石国豹融资的人士透露,自己是以月息5分的成本从亲戚朋友处融资,然后以8分或者1毛的月息融给上线,这还达不到直接和石国豹直接对接的等级。
这是一个传统的高利贷融资,但房地产元素的加入,使之在泗洪民众心理产生了暴利的幻想,“媒体都在说房地产暴利啊,投这个肯定赚钱。”
有当地人士形容,石国豹家的楼层中,有时候堆满了用塑料整理箱装的现金,遇到上百万的现金需要还款,那里有多台现金点钞机同时进行。上述参与融资的人士称,自己最风光的时候,车子的后备箱满满的现金,以10万为一个单位计算。“看到钱就感觉不是钱了。”
石国豹的融资总额,目前官方还没有给出准确的数据,但是据民间不完全统计,到目前的统计结果来看,有逾3亿元。
高价拍地
在乡里盖几栋没有名称的房子已经不能满足石国豹。
2010年6月至2011年5月期间,石国豹迎来了又一次大规模融资。此次标的是泗洪县城某地块以及梅花镇房地产开发。随着融资规模的扩大,按月计息的高利贷成本也相应增加。月息从1毛5分为基础线,最高的时候达到4毛5分。
在拍地之前,石国豹已经做好各种预备动作,频频放风声称自己要拿此地块,造成紧张的气氛,并造成非拿不可的决心。在竞拍现场,也有类似于他这样高息融资来拍地的人物,但最终因为石国豹的融资额在当地规模巨大而退步。
“当时,石国豹不管以何种价格,都要把地拿下来。如果当天竞拍失败,那么不用等到第二天,要钱的人就上门来了。” 涉及其中的人士透露。
据“泗洪县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出让结果公示”显示,2011年4月28日,石国豹的江苏国豹置业以1.6亿竞得64.84亩土地,竞拍保证金为5000万元。
此时,当地融资达到鼎盛时期,最高的月息4分多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一直良好的信用,和实际的拍地或者房地产开发的用途,让大家都觉得很真实。但是,在石国豹拍了这幅地以后没多久,就开始陆续停止付息了。”上述参与融资的人士称。
土地竞拍成功以后,按照规定,必须在规定期限内,交齐土地出让金。总计1.6亿元的地价,让石国豹露出了底牌。6月28日,是两块地出让金缴付的截止日期,次日,泗洪国土局在官方网站上公示了解除两块地的土地出让合同,其公布的理由是“无力开发”。
7月的某一天,泗洪县发布消息称,两块地所缴纳的保证金已经被政府暂扣,原因是两家公司涉嫌非法融资。公布之前,石国豹就选择出逃,最终落网。被政府扣押的物品及现金近2亿。
泡沫退潮
“爪王”石国豹被当地警方刑事拘留之后,泗洪的民间借贷全线崩溃。
这个仅有30万人口的贫困县“一夜回到解放前”,各种饭店、宾馆以及娱乐场所生意变得冷清,紧跟而来的是,陆续的倒闭、转让和转行。
更糟糕的是,关于当地银行卷入石国豹集资案的传闻不绝于耳,使得泗洪银行在贷款、吸储等业务上举步维艰。
曾经的泡沫似乎给人们留下了美好的幻想。房地产暴利的催生下,利用高利贷来开发房地产,推高房价,已经在当地形成了“致富共识”。
“如果政府不抓石国豹,让他一直这么干下去,估计现在他也能把钱还上了。”这是目前泗洪与石国豹曾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下家们的普遍想法。
一年之后,这个地块以低于当时的价格卖给了另外一家开发商。
游戏还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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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塔
真的泡沫就该破裂
早报特约评论员 杨红旭
今年以来,先后有三个城市的楼市频频被媒体“唱空”。一是鄂尔多斯,供应量严重过剩,价格大跌,成交低迷,部分房企资金链断裂,少数项目停工,有烂尾风险。二是温州,房价大跌,部分房企资金紧张,有老板跑路。三是贵阳,潜在住宅供应量大,但成交平稳,价格近几年并无大涨,当前亦无大跌。
近日关于温州的新闻较多,有媒体报道“温州房价大跳水,楼盘最大跌幅超50%”。从世界房地产发展史上看,一个地区房价整体下跌三成,就可算作泡沫破灭。当前温州有楼盘价格较去年上半年高点下跌五成,但全市房价不可能下跌这么多。
从市场数据来看,自去年下半年以来,温州房价一直领跌全国。如今年9月,全国70个大中城市新建商品住宅房价指数平均同比下跌1.26%,而温州下跌幅度最大,为16.4%(70城中不包括鄂尔多斯,尚不知两市哪个房价跌幅更大)。当然,这只是房价指数,波幅小于实际成交价,相当数量的楼盘价格同比去年9月,跌幅应达三成左右,可认为是“泡沫破裂”。
温州房价泡沫缘何破灭?一方面,这是行业疯狂的代价。一般市场规律:涨得高,跌得深。2009-2010年,全国房价经历了一轮上涨,其中多个月份温州领涨全国。如今不仅温州,整个浙江都是本轮全国楼市调整的“重灾区”。今年9月,温州房价跌幅最大,其后依次为杭州、宁波、金华。涨时步调亦一致:2010年1月,温州、金华、杭州位列70个城市房价涨幅榜前三名。
另一方面,行业外部环境恶化。去年以来,全国经济增速下滑,以民营经济为主的温州,情况尤其糟糕。很多温州开发商的主业是制造业,主业不景气,对房地产辅业的资金支持大减。而去年全国少数地区民间高利贷泡沫破灭,其中以鄂尔多斯、温州最严重。相当部分高利贷资金流进房地产开发领域,或直接投机购房,房价下跌,加上实体经济萧条,导致高利贷链条断裂。去年6月底,温州不良贷款率为0.37%,今年9月末升至3.27%,远高于今年三季度全国商业银行0.97%的不良率。信贷资产变差,银行不愿放贷,企业融资更加困难。
温州一直是中国民营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之一。2009年以来,温州房地产市场由直线上涨,转为直线下跌,既说明了国家房地产调控在温州效果显著,又反映出市场机制也在调节房价水平。这应属政府“有形之手”和市场“无形之手”在楼市中共同发挥作用的典范。
当前,全国房地产市场正在走出低谷,随着3月以来成交量持续活跃,价格也由跌转涨,但近期涨幅收窄,基本趋于平稳。正如温总理所言:调控初见成效,但效果还不稳固。对那些房价明显偏高的城市,地方不应有意托市,而应让市场机制说话。反之,假如房价没有泡沫,那么即便调控从严,也不必担心楼市会崩盘。
从购房者角度分析,近些年温州人在投资房产方面,未免有些丧失理性。2003年开始,“温州炒房团”声名渐隆,先是去上海炒,后来全国多个城市都出现了他们的身影。据新闻报道,2009年底和2010年在房价高点入市的温州炒房者,至今被套者不在少数,被套在自家门口的也大有人在。
我们从不否认,中国房地产市场仍有较大的发展空间,长期来看,房屋保值增值的属性仍然存在,自住性购房者何时入市都无妨。但温州炒房团的兴起、疯狂、衰落、崩灭,为那些依然对炒房怀有浓厚兴趣的国人,敲响了警钟。
(作者系房地产研究人士)
2012-11-09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