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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与电话有着不解之缘。
岳父未退休前是乡镇干部,他是天生的大嗓门,火暴性子,整个乡政府大院都知道他的脾性,遂送一外号“朱老虎”那时整个乡政府就一台摇把子电话机,岳父的住房跟乡政府办公室隔壁,偶尔来电话了,若无人坐班,他若在家便要去接听,然后大嚷,某某电话,若有不在家的,便在办公室前的那块小黑板上记下XX来电话XX事,此后,办公室人员若要外出,往往总要托付:朱书记,若有电话麻烦接听一下。诸如此类岳父也乐意,反正自己也临近退休,下乡的机会少了,只在政府院内处理一些事情,且他一向是个热情的人,尔后只要听到电话响,他便条件反射一样去接听。这样过了好几年,后来改成程控电话了,岳父也退休了,回到了农村的老实居住,岳父家就住在村口,这样他在家若不听到电话声,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但那时是九十年代初期,装一部电话太贵了约摸要2000块,他那时一个月工资才400多元,所以是舍不得装电话的,后来,岳父的大儿子当了村干部,每村装一部电话,整个村子1000多人口才一部电话,这样岳父可就有事做了,他以一个老党员的身份担当义务接听电话,本村外出务工的人员较多,常打电话回来,有时要传话也不容易,所以岳父就自己掏钱买了一块小黑板,挂在本村的公路旁边,每天过往的村民都会留意这块小黑板,因此岳父到哪都会听到别人亲热的叫一声:朱书记,岳父很开心,每次上街买菜,都会听到:朱书记到这儿来买,便宜点给你,于是X屠户要称几斤肉,X鱼贩要称几斤鱼……每次上街都会提得满满一篮而归,一个月的工资差不花去一半,他常惹岳母骂,为啥买这么多哦,岳父申辩:人家好心劝你买,我总不能拒绝吧,为此老俩口常吵架,但岳父不去理会,吃了饭继续干正活——接听电话去了。
二十一世纪初,移动电话进入了平常百姓家,岳父呆在大儿子家显得有些闲了,有时半天没有接听一个电话,岳父觉得闷得慌,常常叼念着怎么回事?大舅子告诉他,再在人家都用手机了,于是岳父感到特别的失望,失望自已又一次下岗了。
我曾经送了一部手机给岳父,让他老人家也尝试一下新玩意儿,我手把手地教他如何使用,无奈那数字键太小了,岳父手有点抖,可能有点帕金森病,加之眼有些花了,常按错键盘,我就专门把电话号码设计在某一键盘,可他总是出错,让我失望许多,还有更可笑的是,农村移动信号差,每次儿女们来电话,岳父要几次才能接通,如接通了岳父便要到后面一个高坪上去接听,声音大得吓人,全院子的人都会听到,有时半夜听到不知名的电话,他刚要接可是又没响了,于是又躺下,可不久又响了,如此够折腾的,岳父竟有点怕接电话了!
我送给岳父的那部手机他仅用了一个月,他就退还给我了,说这东西太折腾人,我笑笑,不如装部电话吧,岳父欣然同意,如今电话就在他床头,打进来的都是儿女们的问候,也不会如手机那般折磨人了,岳父很满意地说:“还是电话这玩意儿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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