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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9 16: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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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有一片小小的树林,黄昏的时候,夕阳斜斜地照进树林,在那条宽阔的林荫道上洒下点点碎金,一阵轻风吹过,我可以听到树叶在唱歌,像蔡琴的浅唱低吟,清越中饱含着忧郁。这时候,我和朵朵就会突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脸上有幸福的表情,但我们忧郁的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彼此的忧伤。
我们都是幸福面忧伤的孩子。
我、朵朵还有阿灿在同一栋蓝白教学楼的同一间教室里上课。班上有很多学习尖子。在这个高手如云的班级里,我感到心口一片沉重的压抑,在每次放假返校的途中看到这栋蓝白的建筑物时,总会有种窒息的感觉。让我疯狂得想要逃离,这种感觉从我刚上高中里就有了。
那时候,我总是很忧伤,经常伏在那仍散发着油漆味的课桌上偷偷地流泪,我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眼泪。直到那天,坐在我后座的那个高高瘦瘦的女孩递给我一张纸条“郁秀,为什么我总是看见你流泪呢?有什么事能告诉我吗?朵朵”
从此我就多了一个朋友,一个和我一样爱穿蓝色牛仔裤和白色衬衫并且和我有着同样忧郁的女孩。那时候,笑起来会有甜甜的酒涡的阿灿和朵朵是同桌。理所当然的,我们成了好朋友,于是我的天空里又多了一抹幽蓝。
中午的时候,我们会躲进小树林,爬上并不高大的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坐在树桠上,蓝色的牛仔裤不停地晃啊晃,白色的衣角和黑色的长发不停地飘啊飘,我们一同望关头顶上幽蓝的天空和漂浮的干净如棉絮的白云,才知道我们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两种干净的颜色。
我和阿灿都是寄宿生,学校食堂厨师的烂到家的厨艺让我们倒尽胃口,所以我们很少在学校食堂吃饭。早晨就让朵朵帮我们从校外带早餐,然后再在早餐的时候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躲到课桌后面一边吃早餐一边提防学生会干部的“突击”。中午时,就三个人一同到学校外面的小饭店吃饭,二块五毛钱一顿,菜并不丰盛,但很合我们的口味。
有时候我们问朵朵和阿灿:“高二文理分科时,选择理科还是选择文科?”她们都很肯定地说:“理科”,眼神坚定而又充满信心。而我的眼中只有无尽的迷惘。我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依旧有幽蓝的天空,干净如棉絮般的浮云和闪在树林的林荫道上的点点碎金?
朵朵生日时,我和阿灿一起叠了101只纸鹤送给她,附上一张纸条:“你是我们的好朋友,百里挑一的好朋友”。黄昏的时候,我们三个在小树林里又跳又笑,斜斜的夕阳洒下点点碎金在我和朵朵的蓝色牛仔裤,白色的衬衫和阿灿深蓝色的运动服上跳跃。偶尔从树上掉下的一处叶子在半空中打着旋,舞出最美的动作,这一刻我发现,在朵朵闪着笑意的眼睛里和阿灿盛满幸福的酒涡里没有任何忧伤。
时间在小树林的林荫道上的点点碎金的跳跃中流逝,我们开始忙碌起来。因为,期中考试就在眼前。
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我们又在那条林荫道上散步。谁也不开口说话,四周一片寂静。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树叶发出轻微的破裂声,秋天下午的阳光弥漫在空气里,却有一丝寒冷。彼此都微笑着,却掩不住眼中深深的落寞。
朵朵首先说话:“真想不到,在初中时我们都是班上的佼佼者,而到了高中,在概要拖大家后腿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
“我真想不通,为什么别人能轻轻松松地学并且拿到出人意料的高分,而我们拼命地学却也只能死得不太难看而已”,我幽幽地道,鼻子有点发酸。
阿灿没有言语,仍旧低着头,怔怔地看着脚尖。末了,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华,“秀秀,朵朵,我们不该怨天尤人,或许是我们学习方法不对,要知道,我们并不比别人笨。”
朵朵也坚定地说:“对,振作起来!我们是无往不胜的!”她的眼中也有着和阿灿一样的光华。“啪!” “啪!” “啪!”空寂的树林里响起三声清脆的击掌声,我们都不再颓废,是啊!成长的路上有友情相伴,我们有什么理由停滞不前呢?
我们继续努力学习,仍会在黄昏时在小树林里散步,闻着树叶发出的清香,看飞鸟在天边一飞而过不留一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秋天的味道,阳光的温暖中夹杂着一丝寒冷。
高一第二学期开学后不久,老师便调换了下一下座位,朵朵和阿灿仍是同桌,会在第二大组。我仍坐在她们前排,却在第一大组。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裼 关系变得有点微妙。阿灿似乎对朵朵格外地好,对我却在一点点地疏远。我感觉到阿灿的变化,但为了保全友情,我只能装作一无所知。黄昏的时候,在小树林里听朵朵和阿灿谈论前后座同桌的趣事,她们大笑着,我只能将伪装好的微笑挂在脸上,面部肌肉是僵硬的;或者仰起头望着蒙有一丝灰色的蓝天来掩饰自己眼中的受伤。夕阳斜斜地照在朵朵和阿灿的脸上,投下一大片阴影,我看不清她们的表情。
这种关系维持了大半个学期。我觉得自己伪装得好累好累。于是开始尝试着独自一人穿梭在浅蓝色的宿舍楼和蓝折色的教学楼之间,尝试着吃学校食堂的饭菜,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更适应这种孤单的感觉;才发现,学校贪污的饭菜冻是很难吃;才发现,幸福其实离我很远,踮起脚尖都不一定看得见。
转眼间又要进行期末考试了,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已面临着高二的文理分科。是该做出选择了。于是在风花雪月的文科班和机械死板的理科班中,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只因为老师说理科生考上大学的机率比较大。
阿灿也坚定不移地填下了理科,朵朵却因为她的美术特长而选择了文科。
只有三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阿灿对我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了,我有点受宠若惊,感觉有点别扭,毕竟我已习惯了独来独往,但若违心的做法能挽回一段友情,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或许是我太迟钝,亦或许是因为我和朵朵还有阿灿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一互相沟通。我竟然连朵朵和阿灿闹翻了都不知道。直到那天早上突然看见朵朵独自站在阳台上,日出将她的身影拉得落寞而悠长,走近一看,才发现她哭了,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反射出忧伤的光泽。
我慌了,手忙脚乱地拿出纸巾,给朵朵擦眼泪,问她出什么事了。她不想说,挨到上课铃响了的时候,我还是没从她那里得到任何信息,她只是要我去问阿灿,她会告诉我一切的。
我递了一张纸条给阿灿,很快她就回过来了,“秀秀,我和朵朵之间的事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我们都太强硬,硬碰硬,最后两败俱伤才是结局。“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劝说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向对方说出合好的话,只能怔怔地将自己的手臂咬得一片表紫。
黄昏的时候 ,我独自在小树林里散步,又坐在树桠上看着蓝色的牛仔裤不停地晃啊晃,看着纯白的衣角和黑色的长发在不停地飘啊飘,眼泪就在不经间间掉落,夕阳在我那正在下坠的泪珠上折射出金属的光芒。
自习课上,我边做习题边流泪,阿灿和朵朵同时写纸条过来:“秀秀,我和阿灿是不可能合好的,你安心学习,不要再为我和好操心了。”“秀秀,我和朵朵也许会合好,但那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亦或许永远也不会合好了,所以不要再流泪,安心学习吧!”看着这几乎一模一样的话,泪水在我的眼前氲氲开来。
随后是期末考试,考完后紧接着的是无休止的补课,朵朵坐在文科班教室里,我和阿灿则在理科班里解无止尽的习题,阿灿已不再到小树林里去。偶尔,我还会在小树林里,坐在树桠上,望着依旧蒙有一比灰色的蓝天和那干净如棉絮的浮云,想起跳跃在我和朵朵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衬衫和阿灿深蓝色的运动服上的点点碎金。终于明白,幸福离我很远很远,虽然有人告诉我,它就在山的那一边。但就算是踮起脚尖,也依然看不见,因为,山的那一边依旧是连绵不尽的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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