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赴后继 呕心沥血－－好想与妈说说话之十

林明

追思母亲－－好想与妈说说话之十
前赴后继　呕心沥血

　　1950年，妈妈生育了第一胎，是一个可爱的女儿。这个姐姐还不到一岁，就因肺炎夭折，外婆狠狠地责备了女儿与女婿，从此就守到了女儿身边。1952年，兄长出生，1954年，我降临人间，1956年，弟弟接踵而来。三个傻小子的出生，惹得外婆好不高兴，忙里忙外，围着我们转个不停。1957年，父亲因鸣放划成“近右”，摘掉了“校长”乌纱，转到附中教书。紧接就是“大跃进”，我们搬出了学校，妈妈全身心地投入大炼钢铁，放心地将我们交给外婆照管。
　　1960年，遭遇“三年自然灾害”，粮食定量低得吓人，红萝卜都要20多元1斤，父母二人的工资不到90元，还买不到一只鸡。当我们三个傻小子争抢着多喝一点粥，认真地拣净碗中每一个饭粒时，却看不到外婆为了让我们能多吃那么一小口，自己是粒米未进，只用菜叶充饥。1962年的一天外婆突然倒下，送到医院确诊为“肠穿孔”。因长期的饥饿、缺乏营养，肠壁薄得不能薄，不可避免地出现开裂、穿孔。外婆是饿死的，才五十出头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们。妈妈是肝肠寸断，深深自责，说外婆她是一个为儿孙什么都舍得的人，而作为女儿却忘记了尽可能地照顾好自己母亲。

　　历史是惊人地相似。1970年，全家下放到农村，每年定量是280斤稻谷，折成米还到200斤。我们兄弟又面临着饥饿的威胁。是妈妈，用光了全部积蓄，精心计算着微薄薪金中的每一个铜板，为我们多买几斤红茹、多买半斤米或一斤红茹干而尽力节省着。妈妈被“控制使用”在村级小学教书三年，自己做饭吃，菜是全年一贯制的咸豆浆蒸炸豆腐，煮青菜用大火少放或不放油，烧的柴草是哥哥从林场挑回来的，妈妈几乎就没有用过什么钱。严重的营养不良导致母亲双眼模糊看不清东西，到医院就诊，医生说这样的咸菜无肉缺乏营养的生活，将导致双目失明。妈妈这才狠下心来买一点猪肉，搀在咸豆浆里蒸着吃。幸亏后来父亲因“改正”重新有了工作，妈妈也从小学调到了中学，我家的生活才稍微好了一些，而母亲仍然牢记着60年的大饥饿，刚下农村时没饭吃，不敢多花一分钱。文革中我家在农村最大的添置是一个絮被柜，不是为了存放絮被，而是为了尽可能地多储存一些稻谷，以防范饥荒的再次来临。
　　文革结束，劫后余生的妈妈仍回到县城最好的小学，同事们看到妈妈仍然穿着十几年前的服装，问这些年的工资你是怎样用的啊？妈妈自豪地说，我养大了三个儿子！
　　妈妈啊，感谢外婆和您两代人，前赴后继，呕心沥血，精心哺育，无私奉献，三个傻小子才得以顺利地长大成人。而我们，未能报答外婆与您的养育之恩、哺育之情，这将是我们心中无法弥补的懊悔。特别是现在条件好了，我们有能力回报妈妈您的养育之恩时，妈妈您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这将成为我们心中永远的痛！
　　妈妈，外婆，你们在那边能够吃饱饭了吧？妈妈您能够为自己添置几件新衣服了吗？有什么需要，请托梦给我们，我们一定尽力办到！……

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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