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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逃十年后,何某终于落网了。
■该团伙流窜云贵渝浙等地,残杀15名司机,扬言要超越杀死28人的恶魔张君
■该嫌疑人昆明作案潜逃十年,两度在泉州打工,被押走时给女友留下仅有的500元
昨日,在鲤城区常泰街道一家诊所门前,31岁的湖南籍男子何某带女友看病时被泉州和昆明两地警方携手抓获。
据介绍,2001年初,何某所在的犯罪团伙疯狂作案,先后流窜云南、贵州、重庆、浙江等地,杀害15名出租车司机,制造了震惊全国的桩桩血案,一度被称为“的士连环杀人魔王”。同年3月,何的三名同伙被抓获,并被判处死刑。而何则成漏网之鱼,潜逃10多年,曾两度在泉州打工。
“的士连环杀手”残杀15名的哥
据云南昆明警方介绍,从2001年1月6日到2月6日的短短一个月里,犯罪嫌疑人在昆明连续作案7起,抢劫营运微型车(出租车)驾驶员,杀害7人。此后,这伙人又窜到贵州、重庆、浙江等地,采用麻醉、捆绑、堵嘴和直接持刀行凶杀人等手段作案。这伙人共疯狂抢劫17次,杀死出租车司机15人,抢得人民币3700元及手机、传呼机、首饰、手表等物,变卖后挥霍一空,其罪行令人闻之心惊。
在重庆连续作案四起后,这伙人逃往浙江。3月2日凌晨,重庆警方在浙江温岭市警方配合下,将叶永华、彭家宏、罗庆华三名歹徒抓获归案。
2001年5月14日,法院审理整整一天,被告人叶永华、彭家宏、罗庆华三人均因犯故意杀人罪、抢劫罪,被判处死刑。在接受警方调查时,这伙人曾扬言,他们要超过杀人“恶魔”张君。据了解,自1993年至2000年,以张君为首的犯罪集团先后在湖南、湖北、重庆、云南等地犯下累累血案,杀死28人、伤20多人。
就在叶、彭、罗三名被告人被判处死刑时,在湖南祁阳县,时年21岁的何某则内心惶惶。因为在昆明,他曾与上述三人一起抢劫杀害了至少一名的哥,他担心警方随时会找到他。
好奇拨打传呼机 留下蛛丝马迹
何某1980年出生在湖南祁阳县龚家坪镇大泥村。
15岁那年,他去广东跟随父母打工。不久,抱着闯江湖混出一个名堂的想法,他只身一人去了云南昆明。在那里的几年内,他主要是上街卖报纸,其间认识也在卖报纸的云南人彭家宏等人。此后,他在广东和云南间往返打工,但过得都不怎么顺。
何某说,2001年1月,彭家宏等人叫他一起去挣钱。晚上,他们带着匕首,在昆明官渡区街头拦下一辆出租车(面的),抢劫并杀害了驾驶员。“当时,他们(同伙)说我不杀人,就要整我。”
何某在昆明待不下去了,他先去广东,接着又回到湖南祁阳老家。在老家,他待了半年时间,想到在昆明杀人的场景,就害怕得要死,担心警方找上门来。
警方介绍,在办案中,办案民警发现,一个的哥被抢劫的传呼机里出现一个可疑手机号码,经查,这个号码正是何某所留。原来何某在抢劫的哥后,出于好奇,他拨打了传呼机,由此也留下作案的痕迹。民警顺藤摸瓜,赶到祁阳龚家坪镇的何家实施抓捕。在民警进入何家前门时,何某从后门悄悄跑掉,这一逃就是10年。
两度来泉打工 带女友看病落网
何某逃离湖南后,直奔福建泉州而来。
开始他化名为龙海根,在丰泽北峰一家包袋厂打工。一年后,包袋厂搬迁至刺桐北路,他随之到这里工作两年。后来他离开工厂,没有固定工作,就在泉州市区一带打散工。
今年4月,他通过网络认识了女友洪某。洪某今年24岁,湖北麻城人,已有一个5岁的孩子。5月,他和女友在广东揭阳一包袋厂打工。11月,两人再次携手来到泉州,到安溪龙门一家包袋厂打工。这次,何某化名为周某明,他要求女友化名为陈某查。
为何也要女朋友化名?何某开始称,因为女友以前在广东有一段艰辛经历,让她改名就是为了忘了过去。后来他又承认,化名是为了行动方便。因为他化名的“周某明”真有其人,是惠安一名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子,而周某明的妻子就叫陈某查,他们以周、陈夫妻名义出现,不会引起人家的怀疑。
几个月前,洪某怀孕。何某知道,他和女友没法结婚,生下这个孩子会更加麻烦,于是叫女友引产。由于曾长期在泉州市区打工,前几天他带女友到鲤城常泰一家诊所做了引产手术。昨日,他再次带女友来泉州市区,打算进行复查,确认手术效果。结果,他们刚到诊所门前就被警方抓获。
30多人辗转五省追逃 已在泉州活动近3周
昨日,在鲤城公安分局开元派出所协助下,昆明市公安局官渡分局刑侦大队民警在常泰成功抓获嫌疑人何某。实施抓捕的一名昆明警察说,为了将何某追捕归案,其所在刑侦大队最多动用了四个中队30多名警力,辗转云南、湖南、广东、广西、福建等地,行程数千公里。其中,两个抓捕小组在泉州活动将近3周。
据介绍,昆明官渡警方对何某杀人案高度重视。此前,该局曾分别前往湖南祁阳何某的老家调查,但其家人均在外面。民警又赶到广东东莞,希望通过在此打工的何父何某文联系何某投案。何某文也有三个化名,他拒绝配合警方。民警又赶到广西,找到何的后母,但仍没有结果。后来,警方经过多方研判,发现何某的妹妹曾在泉州、惠安等地打工,判断何某有可能潜入泉州。
今年11月21日,官渡警方派出两个工作组,分别在泉州市区和安溪活动,寻找何某的蛛丝马迹。在泉州警方协助下,官渡警方终于摸清何某的落脚点和动向。
昨日下午1时30分,在常泰某诊所门前,当鲤城开元派出所民警找到何某时,他居然操着闽南话称自己是惠安人。当来自昆明的警察直接用当地话询问他时,何某顿时蔫了。
昨晚8时,何某被昆明警方连夜押离开元派出所,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临行前,何某掏出身上仅有的500元,交给民警说:“请你们把这笔钱留给我女朋友。”
●云南昆明
2001年1月10日至2月7日 28天杀害9名的士司机
2001年1月10日晚,在楚雄市抢劫出租车司机李天荣并将其杀害。
同年1月11日,在楚雄市抢劫夏利车驾驶员张朝智,并将张杀害。
同年1月17日,在昆明杀死面的司机苏林。
同年1月28日,在昆明杀害面的司机蜂前荣。
随后又杀死面的司机周末。
同年1月29日晚,在昆明杀死面的司机邓智。
同年2月6日晚,在昆明市杀死面的司机李开庆。
同年2月7日晚,在昆明市杀害面的司机樊则明。
当晚又杀害面的司机卢顺。
●贵州贵阳
2001年2月11日
杀害的士司机1名
2月11日晚,流窜到贵阳市,杀害夏利出租车驾驶员赵栋武。
●重庆
2001年2月13日至2月18日 6天杀害4名的士司机
2001年2月13日晚,在重庆电镀厂附近垃圾场,抢劫杀害年仅22岁的出租车司机王东驾。
同年2月15日晚,在重庆南桥寺附近,杀死出租车司机方正。方正共身中19刀,脖子几乎断裂。
同年2月17日晚,在沙坪坝区窖湾小学附近,抢劫杀害的士司机刘发强。
同年2月18日晚,又在重庆电镀厂附近垃圾场,抢劫杀害的士司机杨安槐。
●浙江台州
2001年2月26日
2月26日晚,3人逃离重庆,返回叶永华的老家浙江,在台州市杀害桑塔纳出租车驾驶员李庆华。
2001年3月2日凌晨,重庆警方在浙江温岭市警方的配合下,将叶永华、彭家宏、罗庆华3名歹徒抓获归案。
◆对话嫌疑人
“我这不是小事” 肯定躲不过去
昨日,在开元派出所,记者与涉嫌故意杀人的犯罪嫌疑人何某进行面对面谈话,刚开始他显得排斥和拘谨,后来说到悔恨处流下了热泪。
问:是否想过投案?
答:想过。通过你们的报纸和电视,我知道警方追逃的“清网行动”。
问:为什么不主动投案?
答:很多因素吧……女友算一个吧,她怀孕了,我投了案她怎么办?
问:不投案,难道能逃过法网吗?
答:嗯。我知道,像我这样的案子肯定躲不过去。
问:现在什么心情?
答:什么都有。后悔,也踏实了,该来的都来了,不再提心吊胆。
问:逃跑很苦吧?
答:东躲西藏的日子很难受。去年,我骑助力车和人家的车撞上,当时就昏过去,也不知道是谁把我送到医院。我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星期,但是我不敢报警,不敢向人索赔,打电话给父亲,让他寄钱治疗,花了四万多元。
问: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是否想到结婚?
答:谈过,但没有成。因为潜逃结不了婚。
问:和女友谈过你在昆明杀人的事吗?
答:我讲过曾在昆明犯案。
问:想对女友说什么?
答:让她面对现实,我这个也不是小事,让她忘掉我,不要再等了。求求你们帮帮忙,给她找一份工作。她什么都不懂,她平时都很依赖我,我给她做饭。
◆对话嫌疑人女友 “我曾劝他自首”
何某被抓的那一刻,他的女友洪某觉得世界仿佛静止了。直到民警将何某带走,她才反应过来。
网上相识成“知己”
2009年,喜欢在网上下棋的洪某与何某通过网络认识。一开始,两人只是棋友。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在QQ上熟络起来。“我们的命运都不怎么样,从小到大都很坎坷。我们身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这也许是我们无话不说的原因。”洪某说,不论是开心还是难过,她都可以和何某分享,何某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何某一直没告诉洪某他杀过人。去年,何某出了严重的车祸,昏迷了一天才醒过来。事后何某告诉洪某,原本他打算死了算了。不明所以的洪某只是回了一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永远支持你。洪某说:“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我的女儿和他这两个亲人了。”
“那一天发生的一切我永远也忘不了。”今年4月4日,洪某带着女儿从广东到泉州找何某。之前,两人通过视频见过两三次。下车前,洪某给何某打了个电话后,手机就没电了。来接站的何某找了几圈也没看到洪某。洪某在站台上看到何某的身影后,她一眼就认出来。
之后,何某骑着电动车将洪某载回家。当天中午,洪某帮着洗菜,何某给她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有鲈鱼、虾、竹笋,还有菠菜,当时我还嫌弃他做的菠菜太老了……”回忆起那天的温馨,洪某泣不成声,但她当时并不知何某所犯之事。
“我曾劝他自首”
后来,两人又到广东打工。今年10月,洪某怀孕了。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几天后,何某给洪某打了个电话说老家有急事后就不见了。之后,洪某怎么也联系不上何某。
杳无音讯数日后,何某终于在一天深夜登录QQ,两人进行了深入的交谈。那时,何某将十多年前的命案和盘托出。“我也没办法描述我知道这事时的心情,”洪某叹了叹气,“我劝他去自首,我告诉他不管多久,7年、8年我都会等,但是他说不可能那么简单。”
洪某想为何某生个孩子,这样即使何某被抓了,至少在外面也有个孩子在等着他,给他个盼头。但何某的家人一直没同意何某自首。“他家人害怕万一他出了事,我无法照顾两个小孩,所以也不同意我把孩子生下来。”半个月前,何某带着洪某到常泰一家医院将孩子引产。
“被抓之前他总会说,生活过得很累,想要回老家安安静静地过日子。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活得那么累。后来知道了原因,我明白了他的苦。其实最难过的人不是我,是他。”停了许久,洪某说,“现在他进去了。”
□早报记者 刘波
陈彦琳 王盼琛
通讯员 康志福 文/图